三两声鸦唳,扰了榻上人的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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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取经人已到白虎岭山口了。”一只长着骷髅头的鷲鸟自洞外飞来,停栖在我身后的枯树杈上。
“殳斨,你说真君为何如此执拗,总是不肯回头?”我看着自己深白的骨架上开始缓缓长出血肉,伸出一截滴着血的手指点在鷲鸟头上。
“现在他不是真君了,他早已堕神,现在是个丑陋的猪精。”鸷鸟言简意赅。
“可他还想回去。大道三千,人寿百年。修又能修得什么?我真想求求他,回头看一看身后的山川日月,看一看天地清明,再看一看他自己!”
“夫人不也是如此执着?宁肯折了蟾宫月桂,废了千年苦修,也要来人间绝路上等他路过。”
是啊。
真君执着于道,我执着于真君。真君堕神我便坠仙,真君舍得外相我也无意血肉。
“殳斨,待我死了,你就衔着月挂回到天上去吧。”
“殳斨,执着于夫人。”鸷鸟拧着头回话。
众生不肯回头,以使菩萨倒坐。斯人不肯回头,以使白骨生肉。
居高临下,我站在白虎岭主峰的巨岩上凝神望过去。果然重重山雾之后隐约露出一行四人的影。
我的眼,只看的清真君。虽然,皂底大氅早换成了粗布麻衣,原本丰神俊朗的面目也变得肥头大耳。
不自觉,我俯身看了看自己正不断溢血的腐躯,想来似乎仍然很般配。
忽然,一道近乎凝成实质的目光射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回望过去,正见了那身背佛道两家谋划的猴子皱眉昂首。
“早听说元君坠仙为妖,原是躲来这山岭中任自逍遥。”猴子的低语跟着传进我的耳朵里,“多少算是往日有旧,老孙劝你一句,金蝉子重任未完,勿要自找麻烦!”
我只是笑笑并没打算回话。到底是个被蒙在鼓里的猴子,区区一个长生不老那里值得我执迷?五百年前众仙陪你演上一出闹剧而已,竟真就把自己看做齐天圣人。
呵,真动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