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艾滋病已成为一种可防可控的慢性传染性疾病,HIV感染者通过长期的抗病毒治疗达到了病毒抑制的目标,但相当一部分HIV 感染者的神经精神健康仍然堪忧,长期持久的情绪低落、神经衰弱、抑郁、焦虑、失眠以及恐惧等反应成为感染者面临的新挑战。中国HIV感染者中抑郁和焦虑的比率高达53.8% 和41.1% ,精神疾病或精神健康不佳甚至成HIV感染者自杀的主要风险因素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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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V感染者神经精神障碍和心理问题发病率如此之高,不仅归因于社会环境所施予的压力,也缘于感染者在接受抗病毒治疗的过程中产生的药物相关的中枢神经系统(CNS)副反应。因此,帮助感染者缓解负面情绪,提高感染者的生存质量及治疗依从性显得尤为关键。
HIV感染者出现神经精神病症和许多因素相关,首先,HIV感染本身会对神经系统造成影响,HIV可以通过巨噬细胞或白细胞跨越血脑屏障,在中枢神经系统复制并建立病毒储存库的过程中,所产生的病毒均可导致 CNS 免疫激活和炎症反应,造成CNS神经元损伤,脑白质完整性或遭破坏,最终导致产生认知障碍、抑郁等症状 。
此外,除了HIV的侵袭,某些抗病毒治疗药物也可能导致并加重中枢神经系统不良反应的发生。上海市(复旦大学附属)公共卫生临床中心感染与免疫科陈军副主任介绍,近年来HIV感染者的生命长度随着抗反转录病毒治疗(ART)的普及得到大幅提高,已接近与常人无异的寿命。但HIV感染者在治疗过程中,某些抗病毒药物也可能因中枢神经毒性导致神经精神疾患的发生或加重,与HIV和抗反转录病毒联合疗法有关的多种机制,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损害中枢神经系统的结构和功能,可能造成如抑郁、头痛、疲劳、睡眠障碍等CNS不良反应。
“再次见到他时仿佛换了一个人,性格也比之前更开朗爱说爱笑了。”陈军分享道,有一位刚刚大学毕业的小李,最初来到我的门诊上时满脸写着沮丧与苦闷,也不愿多向我透露病情,只是问一句答一句。当时我随口问了一句:“你需要心理医生的帮助吗?”沉默寡言的小李打开了话匣子,谈话间才发现他正在服用CNS副反应较大的抗病毒药物,正好与他当时服用的抗抑郁相关的药物相互作用,这种冲突会直接导致抗抑郁药物的浓度增加,进而加重他的病情。我们综合考量后,为小李更换了更适合他目前情况的创新抗病毒药物,没想到当时随口的“无心一问”却成为小李的人生重要转折点。
小李的经历并不是个例,陈军介绍,在过去,抗病毒治疗药物的片数非常多,有些病人一天需要服用七八片药,甚至两次的药物剂量也不一样,这让一部分感染者的依从性和治疗意愿变得很差,相应的CNS相关副作用也更大。相关数据显示,抗病毒药物相关CNS副反应也是患者治疗不耐受的主因,高达62.3% 。近年来,艾滋病的治疗越来越简化,如今感染者期待更简便、更安全、疗效更好、作用机制更先进的抗病毒新药 ,活得更好、生活质量更高成为当前他们追求的治疗新目标。
如今的抗病毒创新药物在安全性上已经实现了诸多突破,CNS不良反应更小,药物间相互作用也更少。陈军副主任分享道,例如,当基于依非韦伦(EFV)方案的经治患者转换为比克恩丙诺片后,患者神经精神症状及睡眠障碍得到显著改善,且神经认知功能保持稳定。目前,比克恩丙诺片等这类复方单片抗艾制剂创新药物也已被纳入医保,降低了感染者的经济负担和长期用药压力。
过去三十多年,我国HIV防控工作取得巨大成就,如今HIV感染者的治疗覆盖率和成功率持续达到90%以上。坚持规范治疗,HIV患者的生命长度和生活质量与常人无异:通过规范有效的药物治疗,可以将HIV病毒载量控制在非常低,甚至在体内检测不到的水平,当患者长期到达病毒抑制后,其生活质量和预期寿命与常人无异。
“从临床医生的角度来看,现在更多的是在延长HIV感染者生命长度的基础上,努力改善感染者的生活质量为目标开展治疗。”陈军表示,HIV感染者的神经精神健康不容忽视。从年龄段来看,十几岁的青少年或六七十岁的中老年人,这“两头翘”的人群更容易发生焦虑和抑郁的情况。此外,还有刚刚诊断HIV的感染者,这个时候病人内心很脆弱较难接受当前现状,就会容易出现焦虑和抑郁的情绪,或是已经发展到艾滋病期的感染者,由于此时发病情况较严重,也容易出现焦虑不安的情绪。因此,陈军认为,艾滋病的治疗也需要多学科之间的协同管理,若感染科医生与精神科医生共同讨论感染者的用药方案即尽可能满足感染者的治疗需求。一方面,可以避免感染者因服用多种药物而产生相互作用或副作用的叠加;另外一方面,也可以避免某些抗病毒药物带来的抑郁、焦虑等神经系统不良反应。此外,通过精神疾病的筛查和早期识别,也可以帮助感染者进一步的治疗,从而改善感染者的精神症状和生活质量。
新民晚报记者 左妍